紧握主动权 科学化解大灾风险——长江流域江西段防汛备汛一线直击
中国气象报记者 贾静淅 苗艳丽 邓敏佳
“不打招呼，突击检查”。连续12天，由发展改革、水利、交通运输、气象等部门成员组成的8个检查组马不停蹄深入11个设区市，严格把脉问诊各地防汛备汛工作。4月6日至17日，一场江西“史上最严”的防汛及气象灾害防御检查在全省紧锣密鼓地展开。
这是江西首次将全省气象灾害防御工作与防汛工作同部署、同检查，在全国亦属首例。进入主汛期以来，“可能发生流域性大洪水”的阴云就笼罩在长江流域上空，也笼罩在赣鄱民众心头。防汛检查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只为抢下抗洪“先手棋”，按照防范1998年大洪水应对今年可能出现的严峻汛情挑战。
相似的厄尔尼诺事件背景，更早更猛的春汛，无不让人想起惊心动魄的1998年大洪水。时隔18年，地处长江中下游防汛重点区域的江西，在厄尔尼诺事件影响下汛情如何？如果出现重大汛情，江西能否化险为夷？气象部门又将如何做好服务？
厄尔尼诺影响——
降雨持续不断，险情一触即发
超强厄尔尼诺事件将于5月底结束，但它对江西主汛期的影响却日渐凌厉。
“预计2016年汛期全省气候状况总体偏差，降水较常年同期偏多1至3成，防汛形势极为严峻。”3月28日，在江西省防汛工作会议上，省气象局局长薛根元给出明确预测结论。随后近两个月的滚动预测预报，结论依旧。
防汛硬措施的紧密部署与落实，正有赖于这样超前的科学预测。“按照防御1998年特大洪水的要求，防大汛、抢大险、抗大灾。”无论是在全省的防汛工作部署会议上，还是在一线的防汛工作调研期间，江西省委书记强卫根据气象研判预判几次作出如此强调，以确保安全度汛。
不出所料，汛期伊始，强降雨即在江西上演“车轮战”。4月1日至5月17日，江西出现12次区域性暴雨过程，全省累积平均降雨量491毫米，较常年同期偏多4成，其中抚州、鹰潭、赣州等地偏多7成到1倍。“这与厄尔尼诺事件的影响不无关系，也基本上印证了气象部门的预测。”江西省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徐卫明说。
持续不断的降雨，让险情一触即发。
13日上午，江西防汛主战场鄱阳湖，其标志性水文站星子站水位17.97米，距19米的警戒水位仅1.03米。承纳赣江、抚河、信河、饶河、修河五大河来水，鄱阳湖水从湖口注入悠悠长江，作为长江流域调蓄防洪的重要缓冲器，它曾多次让沿岸化险为夷。而入汛以来，受上游持续降水影响，鄱阳湖正在不断“增肥”，水域面积目前比去年同期的1950平方公里多出910平方公里，增幅近五成。
密集的汛期降雨，时刻影响着鄱阳湖：进入六七月份之后，一旦上游五大河洪水推迟，长江洪水提前，长江洪水与五河洪水“相撞”，则会出现最为险峻的防汛局面。“受长江洪水顶托影响，鄱阳湖将长时间处于高水位，时间可达数月之久。”在徐卫明的印象中，1998年大洪水便是如此。
正值5月中旬，大河大湖虽尚未出现严重灾情，但由于江西中小河流密织如网，局地水患已开始冒头。
5月12日，经过两天持续救援，抚州市临川区湖南乡的河堤决口终于被堵上。村庄恢复平静，只有各家门口的“小水塘”和被淹得看不见稻苗的水田告诉人们，洪水曾经来过。连日暴雨催生了这场水患，乡里一条并不起眼的小河在9日凌晨决口。所幸，预警及时，撤离有序，无员人伤亡。
在江西，除了类似的中小河流，还有1700多座“头顶”水库、3万多个山塘。它们就像防洪体系中的“毛细血管”，脆弱却关键。随着降雨增多，防汛压力只增不减。
毫无疑问，严峻形势下，在保障大河大湖等防汛“主动脉”安全度汛的同时，如何用更加精细化的预报呵护中小河流、山塘水库等“毛细血管”不破裂，是防汛的重点与难点，更是江西汛期气象服务应紧紧咬住的发力之处。
部门联动备汛——
全面激活防汛每一个“细胞”
从最不利出发，做最有力准备。严峻形势不足为惧，只要做好万全准备，防汛抗洪的主动权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4月29日，一份气象灾害防御检查整改通知书下达至江西各级防汛抗旱指挥部。相关预案没有实战演练，突发事件预警信息统一发布机制未建立，地质灾害隐患地区居民对安全转移明白卡是否发放不了解……整改通知书“一事一单”，直指各地“病灶”，限时整改。
这正是全省“史上最严”防汛及气象灾害防御检查的成果。全程参与检查的江西省气象局副局长汪金福告诉记者，随着整改完成，基层气象灾害防御体系将更加健全，也将促使当地防汛能力大为提升。
5月10日，江西防汛“大后方”——省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值班室里忙而有序。大屏幕上，全省重点堤坝、水库的实时数据和现场实况一目了然。
准确全面的雨情、水情信息，是调度防汛力量、确定方案、调配物资的依据。从去年开始，全省6226个气象、水文雨量测站数据实现全面共享，不同监测站数据相互验证、互为补充，让决策支撑更坚固。
在距南昌200公里之外的九江市彭泽县棉船镇，长江大堤上的抛石作业正在火热进行。“这是防止崩岸的一种应急处理手段。”巡堤员刘广奇说。他不会忘记，在18年前的那场洪水中，棉船大堤发生三次崩岸，大堤外的防护林带向里收缩100米有余。
多年来，长江干流九江段的崩岸风险，一直是江西抗洪的薄弱区。近日，江西省专门拨付财政资金一千万元，重点用于棉船洲等地的应急项目，处置崩岸险情。目前，当地干部群众均投入抛石作业，堪称夜以继日，“要力争在长江主汛期来临前完成全部施工工程。”
而在九江县江洲镇，巡堤队队长罗云和他的搭档，每天要花3小时左右巡逻他们分管的5公里堤岸，检查险工险段。这个位于长江江心之中的小岛，与鄱阳湖出口隔江相对。只要长江水不退、翻阳湖水不下，江洲镇就随时可能与洪患为伴。1998年8月4日晚，经受了40多天高水位浸泡的江洲大堤在洲头段决口，6米多高的江水倾泻而下，78平方公里的小镇顷刻陷入洪水中。
如今，经过治理和加固的江洲大堤，每隔200米左右都备足了防汛用的石料，冲锋舟、救生衣等防汛物资也都已准备到位。排查隐患、加固工程、备足物资……江洲镇为迎战洪水所做的工作，正是长江流域江西段防汛备汛的真实写照。
抓西瓜又不丢芝麻，才能下好防汛“一盘棋”。萍乡市芦溪县副县长李保华告诉记者，与“重灾区”相比，芦溪县汛情虽相对和缓，仍丝毫不放松防汛之弦。从聘用山塘管理员到加快官塘水库加固工程进度，当地同样立足“防大汛”，备汛工作稳扎稳打。
实际上，近年来，在国家财政的大力支持下，不论是长江干流江岸堤防、鄱阳湖重点圩堤、赣抚大堤加固等一大批防洪重点工程的建设，还是位于上饶、南昌的4大蓄洪区的修建，都在逐步弥合水患带来的伤口，成为江西临水而居的人们安全感的来源。
气象科学研判——
共同拉起防大汛抗大灾之网
大汛当前，不仅考验江西各地备汛“地基”的牢固程度，更考验着江西气象部门精准预报的智慧与精细服务的用心。不论18年前还是在今天，皆是如此。
作为曾参与1998年预报的工作人员，江西省气象台首席预报员许爱华至今仍记得那心跳加速的感觉。
1998年7月，雨下不停，江西正在经历当年的第二次大洪水。上饶德兴铜矿尾矿区在前期连续降雨的影响下，山体松动，滑坡、泥石流风险非常大。针对德兴的最新降雨预报牵动人心，而全省唯一的一部雷达却因超负荷工作而暂停了运转。最终，在安徽黄山雷达资料驰援下，许爱华得以将预报及时发出。所幸，雨不大，矿区也做好了人员转移的准备，并无伤亡。
今天，新一代天气雷达早已在全国联网拼图，并投入广泛应用；气象观测网络越织越密，数值预报模式等气象科技成果呈跨越之势发展；预报员亦从以经验预报为主的“传统型”向人机交互的“现代型”转变。预报技术、预警能力、服务水平等较18年前均上了一个大台阶。
在江西，一个个本地化开发与应用的气象现代化成果正在汛期施展拳脚：时间分辨率30分钟0到2小时短临预警，空间分辨率5公里精细化格点预报，基于GFS和EC的高分辨率强对流分类预报，CIPAS2.0本地化运行，预报产品综合显示平台，暴雨洪涝气象灾害风险查询评估系统……无论科技硬实力还是软实力，让预报员面对复杂天气时有了精准研判的“左膀右臂”，也让江西气象部门在可能出现的大汛面前，更有挽狂澜于既倒的魄力与底气。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严峻形势下，江西气象部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调整与改变。从严格执行值班值守制度，到紧抓巡查检修确保装备保障到位；从专门抽调精兵强将紧盯汛期业务，到调整城镇天气预报指导产品起报时间；从加密与防汛等部门会商、主动对接最新需求，到强化气象预警信息对外发布媒介合作……改变，只为将服务做到极致。
5月7日至8日，江西出现今年最严重的区域性暴雨过程，有191个测站出现大暴雨，17个测站3小时雨量超过100毫米，抚河、赣江水位快速上涨。面对如此严峻汛情，及时有效的气象预报服务和高效的部门联动，确保全省无一人伤亡。而早在5月3日，省气象局向省委、省政府及有关部门报送了决策材料，对这次降雨过程作出预报，并特别提醒此次天气过程具有突发性、局地性、强度大、破坏性因素多等特点。根据气象预报，省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多次调度洪门、廖坊、返步桥、万安等大中型水库，腾出库容迎战可能出现的洪水，紧急转移安置人口13349人，有效避免了人员伤亡。
入汛以来，江西省气象局紧盯天气形势，针对每次区域性暴雨过程都开展针对性服务，发布预警信息覆盖4208万人次；联合国土部门发布地质灾害气象风险预警53期、联合服务66次，成功避让地质灾害6起；联合省安监局向全省100个非煤矿山三等以上尾矿库发布暴雨强对流气象专报5期，暴雨预警3次。
而多年来不断延伸的气象灾害防御体系，则确保精准的气象信息直达防汛“神经末梢”。随着全省各级气象灾害应急响应机制的健全，29个部门组成气象灾害防御应急联络员队伍，2.6万名气象信息员奔走在江西气象防灾减灾和防汛一线，捕捉汛情、传递雨情，共同拉起防御之网。
哪里有汛情雨情，哪里就有气象部门的提前研判。洪流来与不来，江西已经做好准备，用科学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