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全覆盖·征文]玄武岩上的园林城市——乌兰察布散记

25.02.2016  12:11

  

  “乌兰察布”为蒙语读音,意即红山口。乌兰察布市,位于北京正西300多公里内蒙古中部的农牧结合部,前身为乌兰察布盟,2004年撤盟设市,辖4旗5县1市1区,市府所在地为集宁区。尽管乌兰察布市享有“薯都”“皮都”“风电之都”(因风力资源极为丰富,风力发电居全国之首)的美名,盛产优质马铃薯,拥有规模宏大的国际皮货贸易中心、单场面积和装机容量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场,但缺少矿产及其它资源的乌兰察布,依然贫困落后。

  乌兰察布草原原本水草丰美,近代由于人口的急剧增加和对植物资源的掠夺性开发,草原生态一次次地遭受毁灭性的破坏,阴山下敕勒川,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皆为荒漠,只剩下塞外常年呼啸的寒风。

  人类历史上城邦的勃兴,意味着文明的演进。现代社会人口激增,城镇的拓展,取决于土地的承载能力。而在中国沿海发达地区,早已是寸土寸金寸步难行。

  时间进入21世纪第二个10年,已错过历史上最好发展机遇的乌兰察布人,终于发现这平均海拔2000多米的乌兰察布,夏季平均温度低于22度的高山草原,随着高速公路与高铁动车相继开通——乌兰察布所拥有的凉爽、蓝天白云好空气,才是现代社会最稀缺的资源。

  城与城,各有优势、各自有命。人无我有,人有我特。这个城,将是一座生态园林之城,在未来,它将成为京津冀最为近便的旅游避暑胜地。

  醒悟之后急起直追大步快奔。荒漠有荒漠的优势,空旷有空旷的便利——在对闲置的荒地进行整体规划并完成了基础工程之后,以土地价值招商引资,即可变废为宝,置换城市建设所需要的资金与材料。在现代经济理念的引导下,一座几乎超前了半个世纪的新城,在近五年内平地而起。

  好气派的一座新城!直而宽的街道,坦坦荡荡铺陈开去,像是为正在起飞的西部内陆预备的一条条跑道。新建的住宅小区、城雕花圃、星级酒店、商场医院、大学及职业学校、广场车站……正在热热闹闹地填充着略显空旷的城区。才不过五年光景,一座新城就这样昂然屹立了。汽车要开上好一会儿,才能走到城的边缘。城的边缘是大青山下无边的原野,斑驳地荒凉着。另一端是集宁老城,疲累的旧城太小太拥挤,盛不下乌兰察布人对于未来的理想。未来不是海市,而是能够到达的地方。汗水落在荒滩上,滋润着郁郁葱葱的白泉山公园,像一座绿色的界碑,隔开了贫瘠的往昔与繁荣的当下。新城耸立的座座高楼,即便是那些尚未完工的楼体框架,亦似一枚枚钢针,稳稳地楔入大漠深处;高速公路与城区街道,如同一面横竖交叉的巨型网格,拦减了荒原上往昔肆虐的风沙……

  新城区有一座多功能的文化宫(殿),其中有三层设计新颖别致的博物馆,脚下玻璃面橱的地下沙盘中,历年考古出土的实物,印证了乌兰察布的前史:先秦时期该地曾为赵国和匈奴的领地,秦并六国后,在赵地设三郡;秦亡后均属匈奴领地;至西汉,匈奴在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境内设立政府机关——中部单于庭;隋唐时期,突厥在今和林格尔境内建大利城进行管辖。宋至清代,均为北方少数民族蒙古、契丹、女真、瓦剌生息之地。乌兰察布这个名称起源于清朝初期的会盟制度,1670年,四子部旗、茂明安旗等六旗,会盟于四子部境内乌兰察布河畔,故称其“乌兰察布盟”。民国后建绥远特别区。1949年后,乌兰察布盟辖有四子王、察哈尔等6旗。蒙汉混居,世代和谐相处……

  乌兰察布,蓝天白云之下的这座新旧城池,曾是走“西口”的起点,也是建于草原文化与黄河文化遗址之上、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交汇的融合之地。

   树

  然而,如果没有树和草,那座崭新的城、那些被改建的村屋,依然缺了活气。

  如今的乌兰察布市,这座尚在建设中的新城,街道两侧及马路中间的绿化带,已是绿树婆娑、绿草茵茵。摇曳的波斯菊轻吟浅唱,灿烂的金盏菊微笑迎人。路边的柳树、杨树、榆树,窄窄的柳叶圆圆的榆叶,在夏季炽烈的阳光下,为行人投下了一小片荫凉。

  竟然还有松树!一排排一行行,一丛丛一簇簇,尖尖的针叶昂然向上。

  油绿的松树已有一人多高,松枝从根部往上伸展,每一根松针,都透出倔强的表情。在浩荡的天风中,远望如一根根定山神柱。

  据考,乌兰察布地下是坚固的玄武岩,史上曾经草肥水美的好时光早已逝去,如今的地表土层瘠薄,不适合树木和青草生长。何况,还有风,塞北一年四季不歇的疾风,吹着吹着,把树叶的水分都抽干了;年年植树,植下的树苗在风中摇晃,没等生根,风把树干四周摇出一个坑,树苗就被活活晃死了。

  心怀绿色梦想的市委书记王学丰说,养活柳树榆树不算啥,要是能把松树栽活了,乌兰察布街道上全是松树,冬天也油汪汪地绿着,那才叫个园林城市!

  要知道,在多风缺水的乌兰察布,种活一棵松树,有多难!

  难不怕,人能被一棵树难死么?

  然而,最难的是,种树没有土。偌大一座白泉山,几乎全部砂石裸露,草木稀少。敢于克难攻坚的乌兰察布人没有被难死,他们把建设新城挖出的废土,铺在白泉山上,土不够,再从远处的荒山上挖土运到白泉山,生生在六七平方公里的石头山上平均铺了一米多厚的土,解决了树木落地生根的第一大难题。其间运送了多少方土,动用了多少人力车辆,没有谁能准确地计算出来。乌兰察布市文联领导、作家王玉水先生告诉我:建设一座玄武岩上的园林城市,是乌兰察布人的“中国梦”。

  风是新栽幼树的一大杀手。风总是难为树,但人不能难为树。人在树苗的根部支起三五根甚至更多的短粗木棍,从四面八方把树干交叉固定了。风吹得狠,由于有了固定的支架,树干在风中纹丝不动。风任是从哪个方向来,树都能扛得住。如今,走在乌兰察布街上,每一棵旱柳云杉樟子松,底部都支撑着一个稳稳的支架,好似人的手臂护佑环抱着它们。行道树下的三脚架,成了这个“风能之都”的一道名副其实而又独一无二的好风景。冷风热风吹着吹着,把树苗吹绿吹活了。于是,绿色的生命从钢筋水泥的城中心生长出来。占地6.5平方公里的白泉山,如今已被蜿蜒的林荫路和茂密的树林覆盖。拥有常绿树1.7万株、落叶乔木24.3万株、灌木18.8万穴、绿篱带1.7万平方米。满山都是茁壮旺盛的小树,一株株一排排,就像一个个草原卫士方阵,守护着乌兰察布。

  还有小草呢!正是夏季,白泉山被绿草覆盖了,草尖上传来浓浓的草原风情。一座座碧绿的山丘,还有点缀其里的亭台楼阁,在从来没有见过山、甚至无法想象山的乌兰察布人面前,从此真真切切地站立起来了。树影中隐约可见文化区内雕梁画栋的凤凰楼一角。在这个雨量稀少的风都,种草本是奢侈的。然而,没有绿草的城市,能称得上草原城市么?有了草,才能存得住水;有了草,才能养得住绿树。在这个科技进步的时代,种草不再是梦想——把白泉山交给呼和浩特的蒙草集团,他们拥有研发多年的优质抗旱草籽,有一支过得硬的专业团队,有养护草地的丰富经验。蒙草集团承揽了白泉山的绿化项目,那是整座山的绿化工程,铺草坪撒草种,引水上山,环山滴灌,每棵树都是节水省工的“一对一”服务。蒙草集团按照不同土质气候选择的抗旱草籽,一春一夏,小草全都活了、绿了;冬去大雁归,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抗旱草,春风吹又生……

  在乌兰察布,种树很艰难;在乌兰察布,种草很奢侈。然而,短短几年间,政府以巨大的资金投入,休耕退牧还林还草,并采取国家、集体、个人、联户、股份制等多种造林营林机制,重造绿色家园。前人曾因无知而毁坏自然,今人将以赎罪的心态改错补过。以城市社区村镇的全方位绿化工程,让乌兰察布的秀美山川,成为阴山南北未来的生态安全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