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电报
在没有手机、家庭没有电话的年代,人们打长途电话,就得到大邮局先登记再排队等候,打完后按距离远近和通话时间长短付款。如果事情紧急,对方距离大邮局又较远(主要是指农村),不能通长途电话,就只好拍电报了。
那时候,大多数人对电报有一种惊讶和神秘感,当邮递员突然把电报送至家门口,全家人都会惊愕一阵子,以为远方的亲友可能出了意外。因此平时人们很少拍电报,再说拍电报的费用较高,当时在市内寄一封信,只贴4分钱的邮票即可,往外省、市、自治区寄信也只需8分钱,而拍电报一个字就得3分钱,倘若拍加急电报,就得翻1倍。
记得我在呼和浩特第一师范学校学习应用文时,语文老师谈承熹风趣地说:拍电报一定要从经济上考虑,把事情表达清楚就行了,能省一个字,就能吃一根3分钱的冰棍儿,绝不啰唆。电报也不是只报忧不报喜的,收到电报先不要惊恐,也许还是大好事,让你高兴得就像范进中了举一样。接着,谈老师又感慨地说:邮局里负责翻译电报的同志非常令我们佩服,我们每一个汉字都是用4个阿拉伯数字代替的,翻译电报的人每天收到的都是4个阿拉伯数字的组合,他不看“电报数码对照表”,只要一看组合的4个数,就知道它所代替的汉字,马上就能准确地翻译出电文,因为在他的头脑里,已经把代替两三千常用汉字的数码都记熟了,这是了不起的“硬功夫”,也是忠于职守的体现。
1961年,我姑姑从山东老家来呼和浩特市探亲,姑父拍来的电报只说姑姑在当地上了火车,其他一概没提,害得我们去了车站好几次才接上姑姑。当她领上我那双目失明的奶奶回老家时,父亲拍给姑父的电报把地址少写了“慈山公社”4个字,相信邮递员一定能送到。岂料,第二天电报被退回来了,说地址不详无法投递。为了让姑父在奶奶她们到家之前收到电报,父亲只好拍了加急电报,过后气恼地说:“为了省1毛2分钱,反而多花了一块三四毛,真怄气。”
1963年,我们在呼和浩特第一师范学校上中师二年级,一天一个男生收到他父亲拍来的电报“母病故速回”,他当下涕泪交流。我们安慰他说“也许是你奶奶去世了。”他摇头否认说:“那我爹为甚不说是‘奶奶病故’呢?”过了一会儿,我们又悄悄在电报上的“病故”二字之间,加上了一个和电文一个颜色的逗号,成了“母病,故速回”,并告诉他说“你刚才没看清楚,病字后面还有个逗号呢”。但是,他一眼就识破了我们的“鬼点子”,丝毫不相信。直到他请假回家奔丧完毕来到学校后告诉我们说,果真是她奶奶去世了,只怨他父亲太糊涂,不给说清楚。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内蒙古成立了生产建设兵团,对兵团所有的知青都实行军事化管理,逢年过节都不能轻易回家探亲。父母想念儿女了就拍电报,电文不是“母病速归”就是“父病快回”,兵团负责人收到这样千篇一律的电报,知道是“谎报家情”而不予准假。这时在我工作的学校里,有一位中年男教师和老伴儿产生了很大的矛盾,老伴儿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吞服了很多的“冬眠灵”,又留下了遗书。被发现后立即送往医院,医生当即就下了病危通知。如此大事必须得告知在兵团里的女儿。人们帮着拍了加急电报,电文绝不能只说“母病速归”,必须说出实情“母服毒自杀,万分危急,正在抢救,见电速归”,这才使得女儿迅速赶回呼和浩特。所幸,她母亲经抢救化险为夷,她的父母也重归于好。
电报曾是迅速通讯的工具之一,多少年来为人类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他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宣告退役了,但人们不会忘记它的贡献。文/张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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