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女卡车司机回忆“峥嵘岁月”
内蒙古女卡车司机回忆“峥嵘岁月”
35年驾龄 曾修呼市到海拉尔公路专线
内蒙古晨报全媒体记者 任洁
5月28日，呼市玉泉区五塔寺前街芳清园小区，82岁的曹秀荣戴着老花镜，拄着拐杖，精心打理着窗前的盆花。退休之后，老人的生活平静幸福，有时会与儿女或是邻居聊起50多年前那段峥嵘往事。
坚持要跟父亲去学车
谈起自己为何从事卡车司机的职业，曹秀荣笑称，这与她的性格爱好分不开。“我的脾气像男生，年轻时就很喜欢车，喜欢到处跑，不想在家坐着绣花。”曹秀荣告诉记者，上世纪50年代，那时的呼和浩特市不给女生发学车证件。
1953年，她硬跟着父亲成立的互助组一起去包头学车，先到白云铁矿往包头火车站拉矿石，自己当时还梳着两根长到胸口的麻花辫，但不敢往出露，成天像个“假小子”似的跟着大车翻山越岭、山南海北到处跑。
15岁的曹秀荣对父亲说：“东北有个女拖拉机手，北京有个女飞行员，内蒙古还没有女汽车驾驶员。”但是，父亲并不同意她做这么辛苦的工作，后来她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出城口，在父亲外出必经的路上当“拦路虎”，凭着坚定的信念硬跟着父亲一起去了包头。于是，开启了她的学车之路。
当时包头的学车本也不发给女生，曹秀荣的父亲还是托人给她在包头领到了学车本，开始考交通规则时，曹秀荣拿着指挥棒反复练习手势，在包头考驾驶证考了一半，她又回呼市考的穿桩移库。
曹秀荣回忆说，1956年，她在大青山考坡道起步，爬坡10多公里后，再返回来考坡道“抢档”，这些都顺利通过，她终于拿到正式的驾驶证。“相比现在，当时的驾驶证更难考。”在曹秀荣的记忆中当年考驾照时，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而且因为那时的汽车方向盘没有助力，特别的沉，需要一定的臂力才能转动，对体力上也是不小的考验。
年轻姑娘开货车去修路
上世纪50年代的呼和浩特市，城里的汽车少，会开车的司机寥寥无几，而货车司机更是少之又少，刚拿下驾驶证的曹秀荣是个“香饽饽”。
“我不想在市里开车，就想在外面跑车。”曹秀荣说，她决定去呼和浩特市公路局第一施工队开车，修呼和浩特到海拉尔的公路专线，每天开着2吨半的苏联“嘎斯五一”车拉着工程师们、拉着后勤用具去修公路。
“我就是爱好开车这一行，每天能山南海北的到处跑就很开心。”曹秀荣用“爱好”来形容自己的工作，她一直在跑长途，结婚前已安全行驶了一万两千公里。
在修呼和浩特到海拉尔的专线时，遇上大兴安岭树多车过不去，她就把车停在树林边，每天晚上她和工作人员都要把大汽油桶拿绳子捆住，再在周边撒上白灰，防止野狼半夜靠近。有时还会遇到野猪，所幸的是每辆外出的车上都配着一杆步枪、一个望远镜和一个指南针，但是她始终不敢用枪。
“地上没路，路都是自己踩出来的。”曹秀荣表示，当时道路很少，大多数都是人们走出来的。假如路上遇到其他的车，司机们还都感觉很亲切，会互相摆手打招呼。
“六个轱辘”的工作并不容易
曹秀荣靠着开货车，每月能拿到不少工资和补贴，当时周围的人都很羡慕她。
“曹师傅工作能力很强，费心费力，她开车从来没出过事故，坐车的人很有安全感，她人也很好，经常帮助我们。”曹秀荣的徒弟李海峰告诉记者，在上世纪60年代汽车司机不多，女司机就更少，当时的汽车笨重难开，带车队更不容易，不仅要会处事，还要有本事，不然不能服众，曹师傅一个女人开大车真的很不容易。
在记者问及家人是否支持时，曹秀荣说很感谢丈夫，她那时候开车经常需要到处跑，家里什么也不管，根本顾及不到，丈夫替她分担了很多。
在内蒙古汽车制造厂工作时，一次到黄河对面运煤，曹秀荣从煤窑把煤拉到黄河边上，在窑洞里住了两个月没回家。“每天就一个人，孤单的很。”那是让曹秀荣记忆深刻的一天，看到迎面开来一辆运输公司的油罐车，她就靠右停下车，油罐车也在此时停下，正好奇时，她看到丈夫带着女儿从车里下来，她泪水不禁涌出，开心地叫女儿，可女儿有些不认识她，藏到丈夫身后，丈夫让女儿叫“妈妈”，但女儿一直没叫。
当时曹秀荣哭了，她觉得自己跑车跑得连儿女都不认识她，至今提起这件事，她仍忍不住叹气，对于孩子她觉得亏欠太多，让孩子觉得“妈妈就爱车，不爱我们”。
年轻时，曹秀荣意气风发，经常开车到处跑，帮老乡扛过180斤的麻袋，自己换大车的车轱辘，做过很多重体力劳动。如今，82岁高龄的曹秀荣，手拄拐杖，步履蹒跚，但依旧精神矍铄，摆弄着她的花花草草，提及过往，她还是会说开货车带给她的好，带给她许多美好回忆，她热爱自己的职业，从不后悔选择卡车司机这份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