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瀚调》的多重文化内涵

20.08.2015  09:49

   身穿音乐电影外衣的故事片

  近日,由内蒙古电影集团出品的故事片《漫瀚调》与观众见面了。从名字看,这是一部音乐电影吗?是,也不全是。

  音乐电影,是将音乐贯穿于故事始终的电影,更是用音乐构成主人公“不可管理”的命运甚至决定其命运的电影。以往我们所熟悉的中外音乐电影,如《刘三姐》《阿诗玛》《音乐之声》《放牛班的春天》等,都是在没有音乐就没有影片中人物性格的形成,没有音乐就没有尖锐的矛盾冲突,没有音乐其主题思想就会失去依附的经典之作。而《漫瀚调》这部故事片,那一曲曲撕心裂肺或情意深长的漫瀚调,作为主人公吟唱的有源音乐也好,作为音响背景的无源音乐也罢,并没有直接构成或者改变着主人公的命运。细细想来,影片中的音乐只是起着强调时代背景、烘托着情节发展、预示甚至是强化着人物精神世界和命运的作用——就此而论,《漫瀚调》与一般的故事片没有什么不同。故事片,就是在讲故事的。

  “三十里的鸣沙,二十里的水……”这首广大观众耳熟能详的漫瀚调旋律,一出现在影片中,人们自然就会想到陕北和山西民歌,想到“河曲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掏野菜”的民谣,由此便进入到故事发生的特定年代——清朝末年;进入到故事发生的特定地域——鄂尔多斯高原。

   漫瀚调的历史演变诠释了民族认同

  从故事丰富的精神内涵来看,这部影片的题目可以有多种选择,主创人员为什么要命名为《漫瀚调》呢?除了2008年漫瀚调因被确定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而蜚声五湖四海,便于记忆之外,我认为,它的历史演变也是对影片主题思想的最好诠释。

  有学者认为,漫瀚调即“蛮汉调”,是清朝末年大批流入到鄂尔多斯高原的汉族人,将山西和陕西民歌与蒙古族音乐曲调相融合形成的特殊民歌形式。两个民族的民歌旋律、体裁和节奏的互相渗透,在不断揭示着民族文化、民族性格和民族历史进程的互相影响和渗透。

  影片中,当男女主人公逃婚到归化城时,大车店里正有一个民间艺人在卖唱,那一段段漫瀚调歌词,很实在,很通俗,却揭示着文化交融中,蒙汉民族之间彼此逐步认识和逐步认同的心理活动——“为朋友不要为那蒙古族人,脾气不好爱脸红。”“为朋友不要为那汉族人,穷酸小气鬼精明。”这两段歌词,显然是以不同民族的心理优势在审视和判断其他民族的心理弱点。接着,当歌者又继而唱出“为朋友就要为那蒙古族人,肚肚里就长的一颗心。”“为朋友就要为那汉族人,嘴勤手勤腿巴巴勤”时,观众不禁豁然,这貌似充满悖论的歌词,还是将彼此认识的价值判断落足在了认同民族文化和民族性格之优长上。

  贝多芬说过,音乐(包括民歌)是人类精神迸放出的火花。那么,当漫瀚调从旋律到歌词,都融合了汉族民歌和蒙古族民歌的精华时,迸放出来的就是民族文化互相渗透互相交融的火花,那样绚烂、质朴又独特。

   传递民族团结正能量

  毋庸讳言,经典的漫瀚调歌曲,大部分是表达爱情的。如“想你,想你,真想你,请个画匠来画你。把你装进兜兜里,手伸进兜里就摸见你。”“三十里鸣沙,二十里水,五十里的山路我来眊妹妹你。半个月跑了十五回,把哥哥我跑下个罗圈圈腿”,“准格尔旗山架子大,前胸脯脯就在哥哥后背上趴……”。

  那么,这是一部纯粹的爱情影片吗?是,也不全是。

  茫茫的草原上,李河清,这个从陕北走西口来到准格尔草原的汉族汉子,与蒙古族姑娘都丽玛尴尬地相遇了。离乡背井,长途跋涉,过度疾饿,让他一时没法顾及男子汉的尊严,闯进羊群,扳倒母羊,吸吮羊奶,惊散了羊群,惹怒了牧羊女都丽玛。当他承诺,一定要把失散的羊只寻回来的时候,都丽玛看他疲惫不堪踉踉跄跄远去,以为他是个说了不算的骗子。孰料,夜半三更,李河清竭尽全力背着一只被狼掏了内脏的大绵羊回来了。他的诚实、勇敢和毅力,立刻赢得了姑娘的芳心……

  别林斯基说过,“爱情是两个相似的天性在无限感觉中的和谐与交融”。敢爱敢恨、意志坚定、嫉恶如仇、勤劳勇敢,是李河清与都丽玛共同的品行,也是蒙古族和汉民族共同首肯的美德。尽管李河清是个身无分文、靠卖苦力生存的穷汉子;尽管痴心追求都丽玛的蒙古族小伙子噶西瓦一再为他们的爱情设障;尽管在无知的情况下,李河清冒犯了成吉思汗陵受封禅的白色神马,犯下杀头之罪;尽管大清律法规定,汉族和蒙古族不能通婚……两个深深爱恋着的青年,还是毅然决然的守护着自己的爱情!薄伽丘曾经预言:“在所有自然的力量中,爱情的力量最不受束缚和阻拦,因为它只会自行毁灭,决不会被别人的意见所扭转和打消。”故事果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着——都丽玛不是嫌贫爱富的浅薄之人;而噶西瓦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善良后生;当李河清因冒犯神马受刑之际,又幸获大清良臣丹佩勒的援救免于一死。一关一关闯过去了,可是当二人因私奔的违法行为被判处死刑的时候,沙漠,干渴,昏厥,都丽玛和李河清命在旦夕。此刻,一首令人肝肠寸断的漫瀚调便凄凄切切的回荡起来:“咱二人死后一对对埋,变成蝴蝶一对对飞。你变成狐子我变成狼,山坡野洼相跟上……”音色凄楚,旋律悲切,歌词荡气回肠。然而,噶西瓦救了他们,成全了他们跨越民族,跨越贫富,跨越世俗的美好姻缘。当然,男女主人公的命运结局,也是离不开影片中那位与“独贵龙”相关的蒙古贵族丹佩勒的。

  1906年,刚刚在准格尔立足为农的李河清,就遭遇到了清朝政府放垦蒙地,增加农牧民赋役负担的现行政策。尽管都丽玛的父亲和乡亲们都在质疑“朝廷给洋人赔银子,凭啥往我们头上摊派?”但胳膊依然拧不过大腿。作为皇亲国戚额四奶奶还是把准格尔最好的2000多公顷的上等土地“报垦”了。于是,独贵龙运动风起云涌。此刻,无论是蒙古族还是汉族,只要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都会为自己的生存权益而英勇战斗。

  如果说李河清与都丽玛的联姻是通过个人的故事讲述蒙汉团结的话,那么,体现平等民主的“独贵龙运动”则是通过两个民族的群体利益反映民族团结的。可见,这是一部在漫瀚调的多重旋律中传递民族团结正能量的好影片。(李树榕 李京 陆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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