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海:60年技痒漫瀚调

22.12.2015  11:58

拉着四胡唱歌的马海。

马海与老伴。

  他天生一副好嗓子,曾给毛主席演唱过《打渔划划》,是达拉特旗民间漫瀚调的传播者;他60年锲而不舍,只为让这门传统技艺在新时代发扬光大——

  他是一位民间漫瀚调的传播者,手拿一把使用了几十年的四胡,走到哪里唱到哪里,一唱就是60年。

  他叫马海,1940年出生,是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原新民堡公社裕太奎大队(现王爱召镇)农民。他天生一副好嗓子,嗓音嘹亮,从小也就自然爱上了唱歌。那个年月,想买一把四胡“配乐”唱歌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怎么办?马海灵机一动,干脆自己做起了四胡:葫芦劈开作共鸣筒,削一根木头作琴杆,白麻搓成的绳子作弦,用蒜磨磨让琴耐用、发音更好,不过,调拉高一点弦就断了,还得重新再做。

  就这样,马海成天背个自己做的胡琴(四胡)不是在树荫凉下乱拉,就是在渠壕壕里胡唱。直到12岁那年,他有幸遇到一位叫邬山发的老师傅,邬师傅在解放前就是唱漫瀚调和二人台的“大腕”,马海便跟着他系统地学唱漫瀚调。“我唱漫瀚调是自己拉四胡自己唱,我师傅唱时不是拉胡胡(四胡),而是耍胡胡,还带着很多花活儿,会耍玩的曲子有180多首,而我仅学了七八十首。”马海对没能全部继承师傅的技艺至今难以释怀。

  在邬师傅的指导下,马海技艺日渐精湛,12岁进入新民堡公社三八社大队业余剧团,16岁进入新民堡公社民间剧团,24岁进入达拉特旗乌兰牧骑,并在1964年的自治区文艺汇演中崭露头角。

   给毛主席唱《打渔划划

  1964年3月的一天,马海接到一个通知,内容是让他去北京参加“全国少数民族观摩演出”,他喜出望外。

  当年12月27日,马海和其他演员被集合起来乘火车去了北京。“当时钢笔、火柴、小刀都不让带,下午两点半到达人民大会堂,来了一队解放军在大会堂周围站岗,这时才听说,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中央领导要接见少数民族艺术团。即刻,大家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情不自禁地齐呼毛主席万岁。”讲起当时的情景,马海仍激动不已。马海给毛主席唱的是他最拿手的《打渔划划》:“打渔划划渡口船,鱼米之乡大树湾。吉格斯太到乌兰,海海漫漫米粮川。农牧业生产大发展,八大孔兑靠南山,三面红旗迎风展,集体道路宽又宽……”马海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二七剧场、首都剧场演出两个多月。这之后,漫瀚调就算登上了国家级音乐殿堂。半个多世纪以来,歌词与时俱进,随着时代潮流填词,调子基本不变。

  马海有一张和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接见他们时的合影,他家的墙上、四胡盒子里、卧室床头边,到处都是这张大合影的复制。自从去人民大会堂给毛主席表演过后,马海便成名了、走红了。在达拉特旗乌兰牧骑的那段时间里,他用扁担担着扬琴、胡琴、粗笛子等乐器,走乡串村四处演出,乐此不疲,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总是很快乐的。

   锲而不舍传唱漫瀚调

  “文革”开始后,马海被下放到达拉特旗展旦召苏木赶马车。

  “谁也拦不住我唱,我给毛主席唱来着,毛主席让我唱,我怕谁了?”马海嗓子一痒,骑车也唱,耕地也唱,骑马也唱,赶车也唱。马海说:“那会儿驾着大马车,装上一车炭就去送货。马很乖,不跑歪,我就把四胡拿在手中,边走边‘对马弹琴’:青山绿水一道沟,好活的日子在眼前头。我拉上胡胡你哨上枚(笛子),咱们唱两声二流水……”

  不光马海技痒,听众也耳馋。有一次马海往包头磴口糖厂送甜菜,赶着大胶轮车,边走边唱,到了糖厂车马店时,他已浑身是汗,口渴舌干。一进车马店,店掌柜就喊手下人员:“快来碗白开水,给这个车倌儿暖暖身。”说着替他卸了车。马海坐在炕中间,又让店员拥着唱起了歌。

  深受当地民众喜爱的漫瀚调其实是一个大杂烩。马海告诉笔者,清末时候,居住在达拉特、准格尔等地的蒙汉族老百姓经常在一起吹拉弹唱。起初蒙古族唱蒙古族民歌,汉族唱晋陕民歌,时间一长,一些蒙古族短调被汉族接受,而且还按着即兴填词的方法随意编词,听起来备感新鲜,这样便逐步形成了既保持蒙古民族基调,又融进汉族演唱风格的漫瀚调。内容也很丰富,有二人台、爬山调、信天游等。“唱正的,歌颂党、歌颂祖国,是这个调;唱‘酸’的,哥哥长、妹妹短等情歌也是这个调。”马海说。

  漫瀚调题材内容以反映爱情居多,不管是欢快的,还是悲伤的,马海一张口就是几段。如曲目《昭君坟》:昭君坟高来二狗湾低,柴登牧场在柳沟西。你住在东来我住在西,想唱两声山曲才遇上你。《北京喇嘛》:30里鸣沙20里水,50里路上来眊你,半个月跑了15回,可把妹妹跑成个罗圈腿……

  很多漫瀚调歌曲,随着社会的发展与变化,唱词已逐步减删直至全部遗忘,只留有曲调。演唱中,有的是事先编好唱词,尔后根据内容的需要及感情的表达,择其相宜的曲调。有的是歌者根据演唱环境、地点、目的、在场人物和个人感受,即兴编词演唱。

  “阳婆婆上来一点点红,我马不停蹄跑过来见到那远来的人;亲人来了咱们就喝好酒,马海我一高兴就把那山曲儿抖;割了麦子种白菜,咱庄户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赖……”“你烫发头来高底底鞋,最克希(俊俏)的是那对毛葫芦花眼眼……”马海的填词题材非常广泛,凡是听到的看到的,甚至想到的,他都可以即兴发挥,随景编词。

  马海说,如今的漫瀚放歌吸纳了新的演唱形式,多人齐唱、多人联唱、多人对唱及纯器乐化表述等,演唱人群从十几岁的娃娃到几十岁的老人。

  改革开放后,漫瀚调已经形成了庞大的传唱群体。唱漫瀚调成为当地人们娶媳妇、聘闺女、圆锁、过寿、葬礼等红白事宴中不可短缺的项目。当地人说:“没有漫瀚调,再丰盛的宴席也没味儿,再大的场面也红火不起来。”马海带着徒弟组建了一个小乐队,走进了城乡、企业、机关、厂矿等大小场合的大小宴会。

  马海边拉四胡边唱,看似简单的技艺,现在却没几个艺人能做到。他说:“现在自拉自唱的艺人几乎没有了,拉了唱不了,唱了拉不了,很多人按音不准……”遗憾的是,这位创作和改编过众多民歌的艺人再也没能回到演出团队,1985年平反后去了一家企业做警卫,直到2000年退休。

  为了让自拉自唱漫瀚调这门艺术后继有人、代代相传,马海只要发现有这一特长的人,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予指导、传授。原生态歌手阿宝就曾经来向他学习过《五哥放羊》《打渔划划》等曲目。他说:“只要人们重视,这门传统技艺在新时代会越来越发扬光大。”(张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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